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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罗伯特·阿什比(1863.5.17~1942.5.23)是英国工艺美术运动时期杰出的设计师和理论家,同时也是工艺美术运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他的设计作品主要包括首饰、银器及家具3大类。
阿什比的首饰设计风格:高贵、典雅,在设计中常用仿生学设计符号、精湛的装饰工艺以及灵动而抽象的表现手法。
阿什比的银质器皿设计风格:纤巧、优雅的造型,自然的肌理效果,并进行了巧妙的细节处理,因而表现出优雅、实用的特点及人文关怀的精神。
阿什比的家具设计风格:选用优良的材质,采用了实用的几何化造型,表现出精致洗练的装饰风格。
一、人物生平
1863年,出生于英国伦敦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
1882年,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就读历史学,期间对工艺美术运动的理论家约翰.拉斯金有关艺术、手工艺和社会主义思想和威廉.莫里斯对工艺美术运动理论和实践理论产生浓厚兴趣。
1886年,进入建筑师伯德利的事务所学习建筑设计。
1888年,在伦敦最东部的汤恩比馆成立了手工艺协会及学校。
1890年,手工艺协会及学校迁到了麦伦德的艾塞克斯旅馆。
1898年,阿什比曾经创立了艾塞克斯出版社,出版了很多优良的手印书籍。
1902年,阿什比试图实现工艺美术运动中关于田园公社的理想,把协会和学校迁到了科茨沃尔德的奇平卡姆登。由于远离了市区,远离了社会,以及违背了社会现实和规律,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
1906年,他出版了《一本关于农舍和小屋的书》。
1909年,出版了《现代英国银制工艺品》。
1915~1919年,阿什比在埃及开罗大学任教后,他还参与了耶路撒冷的一些建筑修复项目。
二、阿什比与“手工艺行会”
1.“手工艺行会”的成立及其早期探索
“手工艺行会”的成立正好赶上来了技术教育运动在英国的蓬勃发展。成立之初,“手工艺行会与学校”的工作重心在于手工艺教育,而行会仅是附属于学校的实践作坊。阿什比认为:行会是学校的脊梁。每个学生首先必须学习设计创意,然后借助于其他课程,学习怎样将设计运用于不同的材料。因此,教学的重点不在于仿效普通的技术学校,而应是追随那些将振兴手工艺的使命铭刻在心的先进艺术家。如图所示为手工艺行会的银匠车间和铁艺车间。
手工艺行会的银匠车间
手工艺行会的铁艺车间
早期的行会成员,除阿什比外只有4人,成立3个月后,“艺术与手工艺展览协会”举办了第一次展览,首次公开亮相的“手工艺行会”获得了社会舆论的一致好评,特别是其送展的錾花铜器,更是得到了沃尔特·克兰等名家的首肯。
经过多年的不懈探索,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欧洲大陆与美国,阿什比的知名度与日俱增。在历届“艺术与手工艺展览协会”组织的展览上,其作品总能赢得高度评价。
1900年,阿什比首次应邀参加“维也纳分离派”的年度展览,并成为此次展览的关注焦点之一。“手工艺行会”的参展作品多达 53件,不仅参展数量居冠,而且被布置在最显要的位置。此后若干年中,阿什比频频亮相于“分离派”的展览,他与“格拉斯哥学派”的领袖麦金托什,成为在奥地利知名度最高的英国设计师。1903年,霍夫曼、莫塞等人组建的“维也纳手工工场”,在很大程度上以“手工艺行会”为样板。
2.手工艺乌托邦的实验
迈入20世纪的“手工艺行会”达到了其发展的鼎盛阶段,各项业务蒸蒸日上,各种订货源源不断,行会声名远播欧洲各国与美洲新大陆。1902年他为了解决“良心危机”问题,决意将行会迁至农村以逃避现代工业城市的喧嚣,并按中世纪模式建立了一个社区,在那里不仅生产珠宝、金属器皿等手工艺品,而且完全实现了莫里斯早期所描绘的理想化社会生活方式。正如阿什比所说:“当一群人学会在工场中共同工作,互相尊重,互相切磋,了解彼此的不足,他们的合作就会是创造性的。”这场试验比其他设计行会在追求中世纪精神方面都要激进,影响很大。但阿什比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中世纪所有关键性的创造和发展均发生于城市。
事实上,阿什比对行会搬迁的热情,一方面在于通过与乡村文化的结盟促进手工艺的发展,但更主要的是全面实施其行会式社会改革的实验。
开始两年,阿什比的实验进行得似乎井井有条,但不久,严重的危机初现端倪。1904年,行会的经营首次出现了赤字,为此不得不关闭了埃塞克斯大楼出版社。此后几年,行会的经营每况愈下,在多方奔走、筹资无果的情况下,行会不得不于1908年宣告破产,多年共事的工匠们面临着劳燕纷飞、各谋出路的痛苦选择。
导致实验失败的原因,阿什比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行会远离大城市,这极大地削弱了其市场适应能力。除了显而易见的运输成本的高昂、商业信息的落后、与客户沟通渠道的滞塞之外,手工艺人职业灵活度的丧失无疑也是重大的危险。在伦敦这样的大都市,经营状况不佳的时候,工匠们可以暂时离开行会,到别处另谋高就,当局势好转之时,再自行返回。另一方面,阿什比认为行会过于庞大的规模严重削弱了经营的灵活性。
3.“手工艺行会”的经验教育与历史意义
阿什比对于“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最大贡献,就在于其发展、完善了手工艺的行会理想。阿什比理想中的行会近似于合作社性质,其基本原则有两条,一是全体参股、利益分享;二是民主合议、集体决策。早在行会创立之初,便实行了分红制度。
阿什比对“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发展在于其对普通人创造性的关注,以及对手工艺人间兄弟情谊的珍视。
阿什比的贡献还在于对工业与机械化态度的改进方面。将机器视为威胁手工艺、威胁人类生活的洪水猛兽,这是“艺术与手工艺运动”的一大特点。在1908 年的《手工艺与工业竞争者》中,他提出放弃拉斯金、莫里斯式反机器的“文化卢德主义”立场,停止与工业体系的抗争,而致力工业体系的改造,使之更好地服务于人类的福祉。
三、阿什比的作品欣赏
1.首饰设计作品
阿什比设计的首饰作品包括胸针、吊坠、项链、手镯、耳环和戒指等,喜欢使用蝴蝶以及颇具东方意蕴的孔雀为设计元素,并且注重自然与东方艺术风格在设计中的结合,并且在首饰设计中广泛运用仿生符号,且具有表现手法丰富且灵动、写实与抽象风格并用的特点,同时他还注重强调曲线和有机形态的表现与空间立体感的表达。
1)仿生设计的运用
在手工艺协会的首饰设计中,阿什比的作品设计特点是热衷于“生命体”——动物或者是植物的外形,这些特殊的“大自然的”外形更能给人一种娱乐有趣并且非常适合手工创作的金属工艺品。
在阿什比的首饰设计中,孔雀成为他最喜爱并且经常使用的经典元素。在1900 年前后,他设计了大量以孔雀为图案的首饰。孔雀是极具东方艺术特色的设计符号,象征着吉祥、美丽、善良和高贵,深受当时欧洲上层社会的喜爱。
阿什比设计的孔雀形银吊坠
为阿什比设计的孔雀形银吊坠。孔雀的外形开平格外的美观,且可以很好的地刻画层次感,另外再其可以装饰一些漂亮的珠宝作为点缀,尤其的精致美观。
抽象的蝴蝶也是阿什比首饰设计中运用得最多的昆虫图案之一。因为与孔雀一样,优雅与美丽的蝴蝶也是女性美的符号化表现。图5所示为阿什比设计的珐琅釉蝴蝶形胸饰,是大胆采用了蝴蝶翅膀的外形,夸张变形之后,用一颗宝石作为点缀。
阿什比设计的珐琅釉蝴蝶形胸饰
2)高超的装饰工艺
阿什比设计的珠宝首饰可以分为细腻和粗犷两种风格。细腻装饰风格的作品主要是运用打磨、抛光、焊接和镶嵌等工艺制作,各部件衔接紧密,过渡柔和自然;粗犷的肌理效果是通过手工打制的斑驳痕迹产生的,所镶嵌的宝石也往往没有经过精细的加工,追求天然的材质和形态。
图6所示为植物纹蝴蝶型吊坠,蝴蝶的双翅是银质卷草纹样缠绕成型,周边镶嵌了5颗大小不一的石榴红圆珠,中部躯干以一颗椭圆形珍珠镶嵌,整体造型与中国的“中国结”相仿。
植物纹蝴蝶型吊坠
2.银器设计作品
阿什比的设计却更接近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金工名家切利尼的风格,钟爱风格化的自然题材纹饰,其线条与造型的流转有致、明快洗练。阿什比的银器设计多用卷草、花卉作为装饰,做工精湛,朴实无华,讲究装饰与良好功能性的完美结合,尽量减少无用的装饰。
1)纤巧、优雅的造型
阿什比设计的银器造型高贵、典雅,带有修长弯曲的把手或支脚,是工艺美术运动中最精美且最具代表性的金属制品。且他设计的银器:器身洁净光亮,器形饱满圆润;线条优美,富有张力的修长圈柄;造型多似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圆把手,均成为艺术审美及实用意义的完美结合。
嵌玉髓的黄油盘。圈柄造型或简洁、朴实,或镶嵌绿玉髓作为装饰。运用镶嵌这一简约的装饰手法,不但没有破坏银器整体造型的美感,而且还给银质器皿增添了色彩装饰。
银质圈柄碗。圈柄在充分承担整个器皿重量的同时,保持了器皿整体造型的优雅和纤巧。金属类容器具有良好的热传导性能,修长的圈柄设计,考虑了器皿使用时的功能:避免烫伤,便于拿握。对称的圈柄设计,盖子上的圆把手似含苞的花朵,汤匙的把手上端也采用同样的设计,便于使用。
嵌玉髓的黄油盘
银质圈柄碗
2)自然的肌理效果
阿什比善于运用自然主义的表现手法来展示作品粗犷的一面,银器设计一般都具有浓厚的哥特式风格,他的某些作品用锤子锻打成型,造型较为粗重,装饰以简单的图案或宝石,且在功能性方面考虑得比较周全,金属器皿常常呈现出斑驳锤印构成的肌理效果。
植物纹镂空银碗。在装饰上运用植物纹样,枝叶左右相接,构成了银碗上部的环形花边,然后依据花朵和叶片的外形轮廓,雕刻成镂空的图案。俯视下,整个银碗内部是呈莲花状的5 个花瓣。盛放瓜果蔬菜是镂空银碗有助于控干水分,仅装饰美观,而且具有极强的实用性。
植物纹镂空银碗
3)走心的细节处理
阿什比手工银器的设计亮点往往集中在巧妙的细节处理上。银质雕像托盘,绿色半透明的玻璃内胆在色彩上与银器的金属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相映成趣。整个器皿集雕塑艺术和实用功能于一体,以雕像为底座的可拆卸玻璃托盘设计,最大程度上体现了阿什比功能至上的设计原则。而托盘在使用过后能够非常容易地取下清洗,这又正好体现了其“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同时,该设计以球形足作为器物的装饰和支撑,不仅具有一定的稳定性,而且还减少了金属器物与载体的接触面积,从而减少了摩擦损伤。
银质雕像托盘
3.家具设计作品
阿什比对家具设计的热爱与追求反映在了他为数不多的家具作品当中。阿什比的家具设计理念是对严谨精湛的传统手工艺的推崇,以及对传统文化和东方艺术的融合与借鉴。由于阿什比十分欣赏传统的中式家具设计,在结构和造型、装饰细节、金属构件都能够看到中国明式家具的影子。他的家具设计鲜明地体现了工艺美术运动时期实用、简洁、质朴、庄重的家具特征。
1)优良的家具材质
阿什比十分注重家具木料的精选和不同类型材质的搭配使用。桃花心木是阿什比较为常用的木材,因为桃花心木通常为浅红褐色,色泽亮丽,能抗虫蚀,径切面具有美丽的特征性条状花纹,加之其木质密度适中,材质细腻,十分适合制作素面家具。
图所示为桃花心木写字柜。主体材质选用桃花心木,装饰部件选用的是乌木和冬青木。整个柜子造型庄重、沉稳,突出了木材本身的纹理和色泽。柜子的合页和把手利用铜进行装饰。柜子的腿部采用直线形的木条支撑,足部则处理成写实性的兽形雕刻。
桃花心木写字柜
2)实用的外观造型
阿什比设计的家具造型具有鲜明的几何化风格,符合当时简洁、质朴,没有过多虚饰和复杂结构的设计特点。设计的家具则更加注重直线与弧线的搭配使用,且主要是通过直线营造出简约大方的视觉效果。
如图所示的是桃花心木储物架。整个家具几乎都是由直线和平面构成,采用纵横相交的直线条形成的网格状装饰,以期尽量达到极简的设计效果。储物架整体被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若干个空间,中间3层运用了双层板材,更加突出层次感。两端外扩式的设计打破了整体造型的呆板,下方三角形的支架具有良好的承重效果,外扩的板材则利于节省空间。储物架顶端的圆形装饰配以花朵图案成为直线造型中的点睛之笔,两侧的方形储物盒配以金属拉环和花朵图案与中部圆形装饰遥相呼应,共同构筑了简洁对称的视觉构图。
桃花心木储物架
3)精致的家具装饰
阿什比设计的家具只采用局部装饰,并且装饰衬托和服务于整体造型,没有多余的装饰细节。装饰多位于家具的把手处、立面和腿部。金属饰件多为红铜或黄铜。在柜、箱、椅、橱等家具上,根据不同部位的功能要求,配以不同的金属饰件。铜质的合页、把手、紧固件或其它配件恰到好处地为家具增添了独特的装饰效果,同时起到了增强家具功能的作用。
阿什比设计的桃花心木写字柜。其整体设计延续了阿什比柜式家具方正大气、几何化的设计特点。方形的家具和圆形的足部有很强的对比性,在视觉上也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桃花心木写字柜
4.阿什比的其他设计作品
1897年开始设计了一款被称为Decanter的盛酒器,如图14所示。这款用于餐桌上的玻璃盛酒器,主要用于盛放红葡萄酒。酒瓶由玻璃瓶身和银质部件组合而成。在瓶口下方紧贴凸起的一圈外沿处,是环抱瓶颈的银质卡口。卡口两侧以铰链固定,一端通过焊接工艺连接把手。六个焊点呈水滴形,从那里延伸而出的六道银线在空中并排交汇,形成酒瓶的把手。把手向上跃起,并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蜿蜒落至瓶腹处,然后再次张开,与紧贴瓶腹的一块银片相连。
Decanter盛酒器
1894年,阿什比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自由艺术沙龙上与威廉 • 莫里斯等其他艺术家一同参加了作品展 , 在那之后,他自己的作品也开始出现了与比利时、法国、德国地区艺术家类似的风格特征,如图所示。
阿什比设计的黄油刀(1901年)
什比设计双耳汤碗(配双勺)(1906年)
四、阿什比的社会评价
阿什比的设计艺术作品,上承欧洲中世纪哥特式艺术风格,下启新艺术运动的设计特色,具有一定的时代特征。阿什比以其极具代表性的艺术风格和全面的设计才能,多方位地阐释了他设计艺术的审美意趣及人文理念,对 19 世纪末到 20世纪欧洲设计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对后来的设计师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阿什比认识到工业毕竟是有长处的,并抨击他称之为拉斯金、莫里斯的“理智的卢德主义”的思想(19世纪初,卢德主义主张用捣毁机器的方式来反抗工业化,并形成了自发性的工人运动)。实际上,工艺美术运动不久就变得商业化,并转向更多地注重于美学方面。商业世界对设计所起的影响、制约或推动作用往往是决定性的,它理应成为理解现代设计最不可或缺的视角之一。